1977 · 那年高考|中科大首届少年班王永:证明握过奇数次手人数为偶
1978年3月9日起,中国教育史上第一个大学“少年班”在中科大诞生。自此以后,这些被称为“天才、神童”的小小少年,成为全国很多青少年崇拜的偶像。
王永给少年班上新生研讨课。本文图片均来自 中安在线
39年后,已经是中科大信息科学技术学院副院长的王永,清晰记得自己当年的考试,那年他15岁,上的是中科大首届第二期少年班。
“人家都说你上少年班,一定上学很早。其实我是9岁才上小学的。”王永告诉记者,由于父母家庭出身不好,“文革”期间备受冲击,父亲被扣了“反动的学术权威”的帽子,家里生活自然十分不正常,也就没考虑他的上学问题。
靠玩扑克牌识数,看连环画认字,王永直到父母恢复工作之后,才得以走进小学,直接读了小学三年级。
上初中时,“开门办学”作为教育战线的新生事物被提出。1977年,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,学校也恢复了正常的教学秩序。
少年班学生登记表(展出于中科大校史馆)
当时刚上高一的王永参加了竞赛,分数比高中毕业班学生的成绩还高,被推荐参加1978年高考,没想到全县第一。
王永的父亲接到了县里通知中科大少年班要招生的电话。“我爸没问我,直接当家说考!”王永说,当时全家都知道宁铂的故事。如果能考上,就能跟被宣传得家喻户晓的人物成同学了。
王永口中所说的“宁铂”,是当时全国第一批少年班成员,也是风靡青少年的神童。
图为申请开少年班的相关文件
据悉,改革开放前后,国家百废待兴,举贤正是要务。诺贝尔奖获得者李政道先生曾经向中央建议,参考培训芭蕾舞演员的方式,从全国选拔部分十三四岁左右有培养条件的少年到大学里去培养,在中国培养一支少而精的基础科学工作队伍。中科大少年班的出现,正是因材施教的一种尝试。
伴着科学的春天,中科大迎来了1978年春季第一届少年班的大学生。宁铂等21名少年大学生平均年龄只有14岁。这些小小少年成为当时全中国青少年的偶像和家长的向往。
“要承认,人的智力发育有早有晚。我同学中有的在小学就能做微积分,而且做得很溜。你还让他天天窝在小学里,从初一初二一直往上走,多少有一种不人道。所以让这些孩子能够在这样的年龄,在达到接受水平的情况下,去学习大学知识。但是,如果让这些够上大学水平的孩子直接上大学普通班去,人家都比他大好多岁,他会觉得不舒服。很多关心的事情、看问题视角不同,不是同龄的玩伴。”王永说。
“比如一群人见面后相互握手,每个人暗记自己握过手的次数,要你证明握过奇数次手的人数是偶数。”王永清楚记得,这是1978年中国科学技术大学首届第二期少年班面试时的一道题。
第二期少年班合影
第二期科大少年班开班之后,王永等少年大学生们并没有沾沾自喜。在当时拍摄的一张课堂照片上,记者看到,系着红领巾的少年大学生踩着凳子,够着黑板验算数学题。这群人们眼里的“神童”,有的还带着在家玩的铁环走进了大学校门。
少年班学生站在凳子上验算习题
懵懂间,小小少年们心中已种下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种子。“上学期间,我们要是晚上吃过饭聊会儿天,只要时间聊得多了,就说算了算了赶紧学习去。就说我们在这儿这么浪费时间,将来给我们写传记的人怎么来看这件事?”王永笑着说,大家都觉得将来有人会来帮他们写传记的。
每天,王永和同学们去图书馆学习,从早晨开始到晚上离开,一本新的作业本从第一页一直写到封三,一次作业就一本。
王永(左一)跟同学们在宿舍
值得一提的是,虽然少年班的少年大学生们智力发育比同龄人早,但他们毕竟都是第一次离开家的孩子,生活自理能力还很稚嫩。
少年班首届班主任汪惠迪与同学在一起
和王永同宿舍的谢彦波,年龄最小,当时只有12岁,有一天谢彦波买了运动裤,见到老师来了,谢彦波就让老师在裤子前面掏一个洞,不然小便不方便。老师连说“好,知道知道”。回去掏完了之后锁好边,让他试行不行。这件事情同学们至今回味,仍童趣十足。
小时候,王永从新闻里知道了国外有种“高空无人侦察机”,搞不懂怎么就“无人”了,还能搞侦查。为着这份好奇,他在大二选择学习自动控制。后来在南京航空航天大学继续深造,读完硕士、博士。后来又回到中科大任教,为了儿时的梦想,一直研究振动主动控制、飞行器制导与控制。
谈起就读科大少年班带来的改变,王永说,小时候他总有要干成一些什么事的愿望。但少年班只是人生一个阶段,人生不是以上到某一个大学为目的的。
“下苦功在少年,下苦功在少年……”“风里锻炼、雨里考验,我们是一群展翅高飞的海燕。在波浪里出没,在碧空里盘旋……”这是电影《女跳水队员》的主题歌,也是当时少年班的班歌。当中,重复着一句歌词“下苦功在少年”。
似水流年,归来仍是少年。“下苦功在少年”,至今,王永在给每一届科大少年班的新生上研讨课时,作为老师、作为学长,仍会强调当年的这句歌词,对他来说,有着不同的意义。
(原题为《【我的高考:高考1978】王永:小小“少年班”的传奇故事》)
作者:顾继月
来源:中安在线
转自:澎湃新闻